“還有什么關于賀連達的,一起都說出來?!?/p>
“沒有了,真的沒有了?!?/p>
“仔細想想,好好想想?!备哌h森點著了一支煙,吸了一口:“徐繼江,我看賀連達對你特別器重,好好的想想,一定能夠想出點什么來的?!?/p>
什么???
這個年輕的特務到底想要做什么???
徐繼江一肚子的疑惑,可實在是想不出什么來了???
高遠森笑了笑:“徐繼江,你知道我們力行社是做什么的,可不光僅僅只有緝私啊,其實啊,我們的主要任務,還是逮捕那些不法分子,尤其是通敵賣國的漢奸?,F在,日本特務機關在上?;顒拥暮茴l繁啊?!?/p>
徐繼江不是笨蛋,恍然大悟。
陪審的蔣雅妮和負責用刑的董飛彪互相看了一眼,也終于明白高遠森想要做什么了。
這是明擺著要栽贓陷害???
徐繼江有些左右為難。
說吧?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說。
不說吧,只怕又是一頓大刑侍候。
一咬牙,也管不到許多了,賀老板,算是我對不住你了,誰讓來到這個可怕的地方,如果不按照他們的意思去做,只怕再也不能活著出來了。
“賀連達和日本人有勾結!”
徐繼江開始信口胡謅:“他和日本特務機關的那個……那個叫……”
高遠森桌子下踢了踢蔣雅妮,蔣雅妮立刻會意:“潛口商社?”
“對,對,潛口商社?!毙炖^江趕緊說道:“他經常把軍事情報賣給潛口商社?!?/p>
“一派胡言?!?/p>
高遠森打斷了他:“賀連達不過只是一個商人,能夠弄到什么軍事情報???他和政府官員往來密切,恐怕是關于政府里的一些機密吧?”
“對,對?!狈凑搅诉@個地步,徐繼江也不再去多考慮什么了:“還有,他和淞滬警備司令部的李處長關系好,關于上海警備情報,他也泄露給了潛口商社?!?/p>
徐繼江滔滔不絕,胡編亂造。
一個多小時的時間,他才苦著臉說道:“長官,真的只有這些了,我實在是不知道別的了?!?/p>
看了一下記錄的口供,高遠森很滿意,讓蔣雅妮拿過去給他簽了字畫了押:“徐繼江,你也不用擔心,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,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……”
這話聽著新鮮啊,蔣雅妮幾個人心里同時想到。
高遠森也不管他們在想什么:“你呢,這屬于戴罪立功,只要稍后我們查下來確有其事,放心吧,我會放你走的?!?/p>
“謝謝長官,謝謝長官?!?/p>
“行了,把徐繼江帶下去,給他找點藥,看把他給打的?!?/p>
貓哭耗子假慈悲啊。
每個人心里的想法都是一樣的……
……
別人想什么管不著。
高遠森覺得收獲還是很大的。
吉利公司有很多事情都是徐繼江負責的,他交代出的賀連達走私的罪名,全部真憑實據,賀連達到時候想賴都賴不掉。
勾結日本人?
這個……雖然說沒證據,但像這種奸商,肯定和日本人有來往。
對不對?
高遠森這么想著,從黃包車上下來,給了錢,走進了康格里國際洋行。
“找誰?”
“你好,我想求見弗雷克先生?!?/p>
“弗雷克先生很忙,今天沒有空見客人?!?/p>
“幫幫忙,幫忙忙?!备哌h森從口袋里掏出了幾張票子,塞到了那個中國人的手里。
那人臉上閃過一絲笑意:“等著?!?/p>
該死的。
在前世,自己就是專門抓這種人的,沒想到來到這個時代,自己居然也開始向人行賄了。
這算是弄得哪出???
高遠森有些郁悶。
在那等了十來分鐘中,那人走了出來:“你在這里等一會吧,弗雷克先生處理好手上的事情就能見你了?!?/p>
“謝謝,謝謝?!备哌h森連聲說道。
沒想到,這一等就等了一個多小時。
拿人手短,那人站起來前后去看了幾次。
最后一次出來,帶著一點喜色:“行了,你進去吧,弗雷克先生可以見你了?!?/p>
高遠森長長舒了一口氣,那人把他帶到一間辦公室門口,很小心的敲了敲門。
“進來?!?/p>
“弗雷克先生,這就是您要見的人,那我先出去了?!?/p>
弗雷克在那看著一份合同,沒抬頭,用生硬的漢語說道:“你是誰?見我有什么事?”
“弗雷克先生,你好,我叫高遠森?!?/p>
高遠森用嫻熟流利的英語做了一個自我介紹。
弗雷克放下了合同,好奇的看著這個年輕的不速之客:“你的英語很好,是在哪里學的?”
我能告訴你在我那個時代,每個學校里都學不?
高遠森微微一笑:“我在美國留過學,馬薩諸塞州波士頓的哈佛大學?!?/p>
這是在吹牛了。
他從來就沒有去過哈佛大學。
可是在來之前,他就打聽過了,弗雷克就是波士頓人。
果然,這么一說,弗雷克大起親近之感,說話也變得客氣了許多:“啊,高先生,請坐,喝點什么?”
“都可以?!?/p>
弗雷克倒了兩杯酒,遞了一杯給高遠森:“高先生,為什么不留在美國呢?你現在在中國做些什么?”
“我想,我學成了終究還是要回國報效的?!备哌h森回答的從容自若:“我現在做的,在中國人的耳朵里聽起來有些不太名譽,我是一名特工,服務于力行社的?!?/p>
“天啊,力行社的,你居然是一名特工?”弗雷克低低驚呼一聲。
特務這個名字,和特工其實是一樣的,在中國人看來,特務是貶義詞,不過在美國人的眼里,卻帶著幾分神秘和浪漫。
“啊,我還是第一次和一名特工面對面的說話?!备ダ卓伺d致勃勃:“力行社,我知道,在很多中國人的眼里,那是一個神秘而恐怖的組織。那么,你今天來找我,是準備偵破什么驚天大案嗎?”
高遠森笑了:“弗雷克先生,哪有那么多的驚天大案?其實,我是來找你合作的?!?/p>
合作?
弗雷克一怔,一個特工,和自己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地方?
“我想和你坦誠的交流,弗雷克先生?!备哌h森收起笑容,非常認真地說道:“你和我都很清楚,康格里洋行僅僅依靠正經做生意,是很難賺到大錢的,所以你們經常會走私大量的軍火到中國,這是你們主要的贏利點?!?/p>
弗雷克點了點頭,沒有否認。
其實這也根本不用否認,在上海,這完全就是公開的秘密。
上海有許多大的洋行都在進行軍火走私生意,在中國市面上流通的許多武器,全部都出自他們的手。公共租界工部局根本不會去管。
“所以,我想和你合作的生意,就是走私?!?/p>
當高遠森說出了這句話,弗雷克笑了:“我非常感謝你的好意,高先生,不過,做生意,和當特工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,一個優秀的特工,未必是一個好的商人。而且,我的生意現在做的非常順利,所以我不需要一個新的合作伙伴?!?/p>
“我知道,但是你從其它方面考慮過嗎?”高遠森不慌不忙地說道:“在公共租界內,你們當然是受到保護的,但是離開了公共租界呢?據我所知,就在前兩個月,有一艘船在漢口遭到了扣留?!?/p>
那是懸掛著美國國旗的“克里森公主”號,船上的船員在下船修整的時候,與當地的中國人起了沖突,打傷了兩個中國人。
旋即船員遭到扣押,其中一名船員說出了“克里森公主”號上運輸的是大量走私品的消息。
漢口政府旋即與美方進行溝通交流,要求登船檢查,但是遭到了美方的拒絕。
這事一度僵持,幾乎引起了國際風波。
最后在美方勢力的壓力下,國民政府還是屈服了,指示漢口方面放行。
“克里森公主”號雖然平安到達目的地,但是卻耽誤了大量的時間。
現在,高遠森又提起了這件事。
弗雷克皺了一下眉頭。
高遠森微笑著說道:“我相信,類似‘克里森公主’號這樣的事件,以后一定還會發生的,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,如果你能夠和力行社合作,我可以保證你的船只一路暢行無阻?!?/p>
弗雷克晃了晃手里的酒杯:“這是一個美妙的建議,但是,我對此的需求并不是特別的迫切,我的船,可以不在武漢或者別的什么碼頭停留,懸掛著美國國旗的船只,在這個國家還是有一定特權的?!?/p>
“當然,我承認這一點?!备哌h森坦然說道:“但你僅僅只能被限制在上海,在上海,做和你一樣生意的公司很多,你的競爭壓力很大,不僅僅是軍火,還有很多可以走私的物品。難道你不想把你的生意繼續擴展嗎?比如漢口,比如南京,比如別的什么大城市,我相信你的生意會擴大幾倍都不止的?!?/p>
弗雷克的眼睛瞬間亮了。
這個年輕人提出的建議非常具有誘惑性,沒錯,他的生意僅僅局限在上海,在公共租界,再往外擴展,他就沒有這樣的能力了。
那會變得非常非常艱難,尤其是南京,那里可是國民政府的首都。
問題是,這個年輕人有能力辦到嗎?
還是今天他來這里是有別的目的呢?